窗外仍黑,可她却觉得天已亮了——不是日光,而是心光。她怔怔抬起手,凝视着指尖。
那不是幻觉。不是错觉。指腹有茧,薄而坚韧,分布在特定位置,
正是长期操琴才会形成的痕迹。她的中指与无名指间距,竟与古琴“徽位”严丝合缝,
仿佛生来就为拨动这千年丝弦。更可怕的是,脑海深处,
一段旋律缓缓浮现——前奏低回如诉,中段激越如雷,尾音清冷入骨,宛如孤鸟掠过寒潭。
整首《孤鸾引》的工尺谱、减字谱,甚至演奏时的呼吸节奏、力度变化,都如刻入骨髓,
清晰得令人战栗。这不是记忆。这是传承。她忽然想起昨夜梦中,
那只悬在空中的手——那时她尚不知缘由,如今才明白,那是沈知微的灵魂,
在跨越千年时空,将技艺交付于她。苏瑾璃缓缓坐起,心跳如鼓,却不再恐惧。
一种奇异的平静自心底升起,像深潭映月,波澜不惊。她赤脚踩上地板,
寒意从脚心直窜脊背,她却恍若未觉。穿过昏暗走廊,脚步轻得像猫,最终停在客厅角落。
那里,静静立着一架古琴。红木琴身蒙着厚厚灰尘,琴囊褪色,显然是多年无人问津的摆设。
这是苏家早年从拍卖会购得的“古董”,据说值不少钱,但也仅止于此——没人会弹,
也没人真懂。她伸手,轻轻掀开琴囊。
指尖触弦的刹那——“嗡——”一声清越的鸣响骤然划破清晨的寂静,如玉碎山岗,
如露滴寒潭,直击灵魂。整栋房子仿佛被这一声惊醒。远处传来佣人惊动的脚步声,
厨房的灯亮了。而就在楼梯转角,一道纤细身影倏然顿住。苏婉婉穿着藕荷色真丝睡裙,
披着羊绒披肩,原本慵懒的神情在看到那一幕时骤然凝固。苏瑾璃跪坐于琴前,背脊笔直,
发丝垂落肩头,晨光未至,她却像已沐浴在某种无形的光晕之中。她的手,
正缓缓从琴弦上收回,仿佛刚才那一声,只是试音,轻描淡写,却震得人心发麻。
“她……怎么会碰琴?”苏婉婉喃喃,眸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。她记得清楚,
苏瑾璃从小到大从未接触过任何乐...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