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思琪姐姐周思瑶的名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。他想起那个总穿着白衬衫的大姐姐,
会把省下的零花钱分给他和小琪买糖,会在他们追着萤火虫跑远时,站在村口喊“慢点跑,
别摔着”。卷宗里夹着几张周思瑶的证件照,照片上的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,
和周思琪像,又不像。周思琪的笑总带着点疏离,像冰面下的暗流,而周思瑶的笑是敞亮的,
像望河村的太阳。“三年前出了意外……”韩亮摩挲着照片边缘,忽然想起什么,
猛地翻到案卷末尾的附属材料。那里贴着几张模糊的新闻剪报,标题被水渍晕开了大半,
只能看清“海外实验室爆炸”“华裔研究员伤亡”的字样。他的指尖顿住。
周思琪从没提过姐姐的死因,只说是意外。可这份案卷是关于专利侵权的,
为什么会附上周思瑶的死亡报道?车驶进望河村时,村口的老槐树比记忆里粗了一圈,
蝉鸣声铺天盖地。韩亮让司机在村口等着,自己沿着田埂往里走。
泥土的腥气混着稻花香扑过来,和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,只是当年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
如今成了冷面律师。他凭着记忆找到那片河滩,河水还是那么清,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。
小时候他总在这里捉萤火虫,小琪就蹲在岸边,把橘子糖的糖纸剥得整整齐齐,
说要留给萤火虫当被子。“亮亮哥,萤火虫会冷吗?”她仰着小脸问,糖渣沾在嘴角,
像颗没擦掉的星星。“它们有翅膀,会飞,不冷。”他举着玻璃瓶晃了晃,
里面的光点跟着跳动,“就像小琪有我,不用怕被欺负。”韩亮在河滩边坐下,
脚边的水洼里映着他的影子,鬓角已经有了些微白。他摸口袋想掏烟,
指尖却触到个硬硬的东西——是那枚铜哨子。他愣住,低头看着掌心的哨子。
明明记得落在周思琪的会客桌上了,怎么会在自己口袋里?难道是刚才匆忙中顺手揣起来了?





